【魔快/名柯觀影體】緋色之月15
※設定在前篇
【本篇為-終章間奏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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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個笨蛋…都已經叫她不要介入了…」一聲無奈的長嘆,快斗緊蹙著眉神情不悅。
雖然之前青子那時跟他對話的內容,他就對這個結局一點都不意外。但這也意味著他再也無法讓她置身事外,他知道青子不甘成為不知情的一方,但前方的路真的太渺茫,他沒有勇氣帶著她冒險。
這之間的取捨,他還需要一些時間斟酌。
「在顧慮什麼呀?怪 盜 基 德」不知道什麼時候緋月又出現在身後,那句氣聲的問候讓他毛骨悚然。
「…妳能不能別那麼神出鬼沒」他沒好氣的回過頭來,對上環抱手臂訕笑的她。
「我不過是來關心你的狀況而已,至於反應這麼大嗎?」坐到他身後的座位,她百無聊賴的把玩起自己的髮尾。
「妳是故意嚇我的吧…」他一改方才的陰沉,眼神透露著狐疑的態度,那樣滑稽的表情令人忍俊不禁,頓時間活絡了本來有些嚴肅的氣氛。
「身份揭露似乎沒讓你的負擔減輕一點呢?」她微微一笑,刻意忽略了透過眼神投遞的質問。
「是啊,不只是這裡,出去之後的連環效應,我更是想也不敢想」似是自嘲般的嗤笑出聲。
他將手肘撐在一旁座位的椅背上,幾張撲克牌在他的指間飛舞,手腕輕輕一晃,那些牌就在一眨眼間換了花樣跟數字。
「你是指他們說的那些?」緋月看著他的反應頓了頓,驟然想起剛剛偵探們討論的所有可能。
「差不多吧…」說話的間隙,一張撲克牌脫離他的指尖,緩緩落到座椅上。他快速將另一張牌替換上去,輕笑了下。
他可能還是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平靜。
收回在手中的紙牌,他倒頭靠在椅背。
「或許還是離開青子…會好一點吧…」悶聲的喃吶中隱含著惋惜的情緒。他吞了吞口水,望著前方的眼神有些失焦。
就算沒有這次插曲,他真的能帶著這個身份,在她身邊安然無恙到最後嗎?她真的可以在他摧毀組織前全身而退嗎?他的欺騙是事實,他的隱瞞也是千真萬確。縱使理由再怎麼合情合理,他終究是選擇了通往深淵的不歸路。
「為什麼要離開?你也看見她的態度了不是嗎?事情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嚴重…」她環起臂膀,罕見的震懾語氣裡,充斥著不理解的態度。
他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,抬起一隻手在空中一晃。
「但名偵探說的沒錯,社會大眾會率先覺得是中森警部有包庇我的嫌疑,而不是因為我的舉動跟手法讓他摸不著頭緒」指縫間一張撲克牌躍然而上,他隨後用大拇指一推,牌面散成了一把。
「再更不堪一點,甚至會被當成警方的自導自演,成為警匪勾結的黑暗大戲,屆時他們倒是想翻身都難」他冷笑一聲,手掌收攏起來的撲克牌,變成一張基德卡。
「不論現在做什麼,只要牽扯到我的身份,全部都會關聯到青子他們」把玩著手中的紙卡,他的語氣顯然有點無奈。
身份暴露的結果他不是沒有想過,更準確的說 就是因為想過,所以他堅持阻攔他們的進入。
偵探們是什麼地位,多次交手後他一清二楚。
調動派遣警備配置都是信手拈來,更不用說工藤新一還深受警視廳搜查一課重用。白馬探甚至是警視總監之子,廣受國際重視的明日之星。要是留下這樣的把柄,他們往後的光榮之路勢必會受到阻礙,屆時是否能擁有同樣的公信力,這可不好說。
當上怪盜,賠上了自己的生活已經夠了,若不是非不得已他原本也從未想牽扯其他人。
「更不用說那個笨蛋從小與我親近,如果事蹟不慎暴露,被組織找到突破口,就算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,屆時他們也會拿她威逼利誘我出現」收回手臂,他將手肘撐在大腿上,微微下垂的手掌指尖相碰。
「她什麼都不懂,我也更不希望她了解」他下垂的瀏海遮擋住表情,有些蜷縮的身影,承載著太多說不清的情緒。
「所以當時我才會這麼嚴厲的拒絕她介入,但很顯然是造成反效果了…」他自嘲的笑了笑。
那時在控制台見到瀲灩著淚水站在一旁的她,那一聲聲啜泣是如此令人心碎。他的內心防線瀕臨潰堤。應該要怎麼面對她,應該要用什麼樣的態度,去告訴她這殘忍的真相,他毫無頭緒。
她可是中森青子啊。
那個他用盡一切保護的女孩子。
「青…青子!?」怪盜承認,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,他的確是衝動了。
明明就可以再掙扎一下,至少他的裝束是怪盜基德,只要他不鬆口,她就會願意一直被這樣騙下去。
就像一如既往的那樣。
但他卻沒有這麼做,應該說…不打算這麼做。
他騙得夠久了。
久到他自以為,再也不需要面對她的眼淚。
太陽的光暈那天,見到她誤觸陷阱而霎時衝動,選擇一起墜落以護她周全,就已經替他的身份暴露預留伏筆。
伶俐的少女無聲無息從身後掀開他的偽裝,一張充斥著驚愕跟慌亂的熟悉臉龐映入眼簾。
明明距離真相僅差一步之遙,她卻主動退後到安全距離。
「肯定又是你這傢伙假扮快斗!」內心搖擺不定的她用這一句話,給眼前手足無措的怪盜,一個自圓其說的台階。也給自己一個重新堅定信念的理由。
青子笨嗎?傻嗎?青梅竹馬這些年,她怎麼可能認不出來那就是黑羽快斗。但倘若這世界上有其他選擇,她絕對不會想到先去懷疑他。
那樣的無條件信任,是她對他的特例。
佛堂裡,他賣了多少破綻給她。對她的習慣如數家珍。讓她協助解密時一切熟悉的感覺。那一句隱含著虧欠與自責的“對不起,青子”。再回想明顯毫無防備,黔驢技窮的錯愕表情。
再怎麼不願意,她也會往那個方向定義。
「妳在幹嘛啊?不抱緊一點可是會掉下去的喔」看似漫不經心的隨口調侃,卻好似救贖一般,再次滋養了心底枯竭的信任。
信賴經歷過摧殘,茁壯的更加堅韌而茂盛。
「果然快斗就是快斗呢!」她收近了手臂的距離,好似只要環的更緊一點,就能遠離那些繁雜的紛紛擾擾。就有底氣再相信他一次。
偷竊天使的王冠時,因為失誤被中森警部看見真容,是她不惜違抗父親,在邀請時自我貶低,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極力爭取他的清白。
他卻無數次濫用她的信任。
「果然快斗就是快斗呢!」青子釋然的回眸一笑,喜悅綻放在她的唇齒間。
他還依稀記得那張在夜空下閃爍的面容。
縱使最後真相不盡人意,她比起被欺騙的氣憤更多的是覺得心疼。擔心他的安危,害怕這樣耀眼的身份帶給他更多的痛苦,折磨,以及不必要的偽裝。也對他即將面對未知的危機覺得惶恐。
「那你自己呢?你自己深入危險就無所謂嗎?」她的語氣帶著埋怨,眼淚從眼角滑落,在臉龐留下淺淺的餘溫。賭氣般用力擦去那些晶瑩的淚水,掙扎著不落入他的話術陷阱。
她不能妥協,那是最能靠近快斗的機會。她要離的近一點,再更近一點。
她不要那個笨蛋的保護,而是要站在他身旁。
「寂寞就說寂寞,難過就說難過,不要總是自己承受!撲克臉就這麼重要嗎?連在青子面前都…」她的聲聲質問蘊含著責備以及不解,望著他的眼底晃漾著情緒波動後的漣漪。
“吶,青子,妳知道嗎?”
“對於魔術師來說,秘密就等於性命一樣重要”
而撲克臉,就是最後一道防線。我必須要一直這樣處變不驚,才能真正蛻變成那位傳奇怪盜,也才有資格用自己的力量找出真相。
「青子…希望他只是快斗…」那句在耳邊徘徊不去的細語,是他在黑暗深淵看見的光芒。
那個女孩什麼都不知道,卻依舊站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不離不棄。
在他沒入黑暗前伸出援手,替他身上的銀輝提供光源。只要他願意回頭,她永遠都會在他身後。
“笨蛋,在妳面前,我從未改變過”
他的溫柔總帶著些傻氣,讓她不自覺忽略。
如同月光一樣內斂,在漆黑的夜是那麼皎潔。
那朵只屬於她的藍玫瑰,是永遠相守的承諾※
※藍玫瑰的花語:相守是一種承諾
其實青子並非沒有意,快斗也不是沒有情商。只是他們習慣隱瞞,總是以挑釁及鬥嘴來掩蓋害羞的情緒,以青梅竹馬來定義兩人之間的關係。
唯有走在一條永遠不會匯集的平行線,他才可以毫無顧忌的一直跟在她身後。能夠及時接住她因為踉蹌而後傾的身軀,再順道收穫一抹朝陽般的燦笑。
月下的魔術師或許本不該貪戀陽光的溫暖,但他總在無數個黃昏祈求太陽能永遠不落下。
「我其實只是想保護她…」他苦笑著,緊握的拳頭在隱隱顫抖。
所以他當然不願意帶著她闖蕩。
緋月沉默的抿了下唇,她啟齒。
「但這層保護,卻被我無情的打破了,你不埋怨我嗎?」混濁的赤色瞳孔望著前方,眼神迷離。
「埋怨又有什麼意義呢?這天總會到來的…」他故作鎮定的輕笑出聲。
「就是…來的有點太快了…」悶聲的喃吶隱含著揮不去的沉重。望著少女的背影,他不適的閉起雙眼。試圖想要拋去那些在眼前徘徊不去的容貌。
「你又為什麼不跟她說你的顧慮呢?」她站起身來,舒展著過於僵硬的四肢。
「…就算說了又怎樣呢?」他撐著頭發呆,眼神漫無目的的亂飄。
「但是她的態度,其實你內心早就已經有答案了吧?只是願不願意接受而已」緋月嘆了一口氣。對兩人的相互體貼只覺得無奈。
「但那同時是我最不想要看到的結果」
他幾乎沒有猶豫就開口反駁,而這一句話也讓兩人之間的氛圍直接降到冰點。
她並非不理解他的憂慮。但作為知情者,她希望至少在現在這個空間,他能夠將事情告訴眾人。這個空間起碼是相較安全的,倘若就這樣回到他們那個動盪不安的未來,他後續的任何舉動都很危險。
「他們確實原本不需要知道這些事情,但不代表他們不能知道」緋月輕壓鼻樑,意圖舒緩這陣擾人的頭疼。
「再更實際一點,你覺得你自己這樣撐下去有勝算嗎?她說過,不希望再看到你受傷了…你也看過那些未來不是嗎?」她緊蹙著眉,試圖以言辭說服他的決策。
「…妳想表達什麼」他不以為意的望向前方,平淡語氣裡沒有一絲動搖的徵兆。
緋月張了張口,最後無力的笑了出來。
「我想現在已經不是我的能力範圍了,還是交給專業的來吧…」她攤手表示投降,嘴角上揚的弧度似乎隱含著點什麼。
「喂…妳該不會…」快斗錯愕了一陣,看著她上揚的嘴角,有種不好的預感。而面對他的質問,緋月比了比前方的座位。
「兩個世界是可以合併的呦~」上挑的語氣不難聽出帶著點惡意的興奮跟嘲笑。
「……妳這傢伙」他笑得此仇不報非君子。
「反正終歸是要面對他們的,我已經給過你很多緩衝期了…」一陣突如其來的刺痛讓她霎時噤聲。
「剩下的就交給你啦…」她強撐著笑背過身,臨走時還作勢挑釁的揮了揮手。
快斗只能無語的把自己丟回座位上。看著逐漸清晰的分隔線,緩緩併上自己腳邊的走道,他不自主的退後了幾排座位。
而方才舉止異常的緋月躲到黑暗後,再也禁不住疼痛。她緊擰著眉頭,痛苦的蜷曲起身體,泛白的指節把肩上厚重的披肩抓出繁雜的皺摺。
「該不會…但是這也太快了吧…」心口處一陣劇烈緊收,讓她幾乎要瀕臨窒息。
“好久不見了呢…”耳邊傳來妖嬈的女聲,那樣弔詭的聲線,像是來自惡魔的低語縈繞在耳。
「妳不是才剛開始…釋放能量而已嗎…」緋月大口的喘著粗氣。心尖上倏然湧起猛烈的壓迫感,那是來自罪惡深淵的召喚。
“那是因為妳太多管閒事了,不得已我只好奉命來了結…等等…”輕蔑的聲音驟然一愣,語氣聽來有些倉皇。
“這股力量…該不會…”在短暫錯愕後,那股滲人的氣場自身後退去。
緋月鬆開纂緊的領口,死裡逃生的舒了口氣。
面前凜冽的瞳孔在一陣嫣紅的煙霧中格外犀利,細長的娥眉微微顰起,詮釋著一種冷豔的美。她單手取下帽簷,絳紅的髮絲自兩側垂落,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盛放著嬌豔的奼紫嫣紅。
「…真不愧是紅魔法的傳人,沒想到居然只是一個眼神就能鎮攝住」整理過儀容,緋月對前方的人感激的笑了笑。
在複雜的魔法陣中,紫紅色的火燄自兩側環起,並逐漸吞噬古老又繁雜的符文,劇烈的火舌彷彿隨時都會灼傷她細緻的皮膚,但少女卻毫髮無傷的矗立其中。她抿起暗紅的唇,孤傲的雙眸彷彿環繞著螫人的刺,像一朵綻放的美麗又危險的紅玫瑰,馥郁芬芳卻讓人近而遠之。
她向前邁了一步。鞋跟鏗鏘有力的敲擊著地面,踏碎了那些看似兇猛的火勢。
「我也沒想到妳居然是這種身份」小泉紅子加深嘴角的笑意。雖然有感受到法力的波動,但因為不在原來那個世界,她自認為是正常的起伏。殊不知是某個超現實力量在背後搞鬼。
「我本來也沒想讓你們知道」輕咳幾聲,嗓音聽來仍舊沙啞。嘴裡蔓延著令人作嘔的鐵鏽味,那是方才反噬效應的後遺症。她於是用口水潤了潤乾澀的舌根,但沒有獲得改善。
「我想,目前可能需要妳的協助,但是…」不明原因的五指併攏,她將紅子的手腕拉到自己身前。從中放下了某樣物件。
眼見手掌中的物品,魔女震懾的眨了下眼。
「噓~拜託妳了,魔女小姐」修長的手指輕抵在唇前,她隱晦的笑了。空洞而混濁的眼底讓人迷惘,也分不清是非。
………………
因為紅魔法的介入,本來分割兩個世界的結界正在快斗面前瓦解。兩條被光輝籠罩的平行線,經歷過錯綜跟交疊後逐漸重合,與前方眾人的座位併成一線。他朝空中伸了伸手,指尖輕易就穿越那若有似無的透明隔間。只差一步就能碰上前方的椅背。
怪盜警誡的退了幾步,直到完全隱沒在黑暗中。
「你在這裡幹嘛?她可是在前面等你喔」緋月蒼白的臉色被她隱藏在斗篷的死角裡。她的聲音仍然有些嘶啞。但由於將聲線壓低,倒也沒多突兀。
「……」因為看著邊界在自己面前消失,快斗很警惕的噤了聲。
「有我在的地方,都有結界,別擔心」她站起身來,對空敲了敲透明的保護層。
他仍然只是沉默的皺緊眉頭。
「先什麼都別想,去把你的想法說出來,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揣測,相當需要你本人的意見,看你是要反駁,還是接受都好」環著臂膀,她遙望著他們的背影。
前方的討論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,有偵探帶領的商討會相當有秩序,他們的能力也遠比她猜測的強。尤其是那個在話題中眾星拱月的她,經歷自我猜忌跟理解消化後,釋懷的相當迅速。
“還真是不能小覷的青梅竹馬情誼…”緋月會心一笑。餘角觀察著快斗的表情變化。
「……我知道了」遲疑了一會,他還是妥協了。
白衣加身的那一刻,與稚嫩交織的是成熟,與輕浮交織的是穩重,帽簷跟單面鏡的陰影下,是再熟悉不過的招牌笑顏。
緋月在主控室動了點手腳,一聲迴盪的響指,讓整個影廳的燈光全數熄滅。
畢竟,營造黑暗是怪盜出場必備的前奏曲。
「…斷電了?這是怎麼回事」此番操作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亂了陣腳,偵探們儘管還算冷靜,但也都神情警惕的戒備著。怕黑的少女們群抱在一起,竊竊私語著,成人們也是低聲交談著什麼。總之無不是對此情況感到錯愕。
怪盜望著底下騷動的人群,意味不明的扯了嘴角。下壓帽簷冷峻一笑,嫻熟的散下大量煙霧彈,他輕盈落地,身後獵獵飛舞的純白披風,一如無數個璀璨的月夜,那深植在人們眼中的華麗身影。
「別來無恙啊~各位」清朗的磁性嗓音響徹全場 ,優雅之餘仍然保留一絲孩子氣的悠揚音調。
他在煙霧中輕笑著,態度還是那麼處變不驚。
首當其衝的偵探們短暫錯愕了片刻,各個都揚起了不同情緒的笑容。
“還是那麼裝模作樣呢…“青子則是撇了撇嘴無聲吐槽,隨後將手環在嘴邊放大音量。
「快斗!」她在座位上喊著,但是並未獲得任何想像中的回覆。鼓足氣勢準備再次開口,卻被一旁感覺敏銳的小蘭出手攔了下來。
「青子,這個距離黑羽君應該聽不太到吧…要不要等他離妳近一點再說?」她溫柔一笑,替自己這個倉促的舉動做了解釋。
「說的也是…他現在應該也很忙…」她回敬一個燦笑點了頭,卻在小蘭轉頭後神色一變。
“這個距離…快斗應該是聽得見的…”青子不禁握緊領口的絲帶,沒來由的漫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,總有種兩人的距離逐漸疏遠的錯覺。
藉著眾人視線都被怪盜給吸引的空檔,青子邁開步伐朝最前端狂奔而去。
出乎意料的,那層結界唯獨沒有阻擋她的到來。而是像早有準備的,將開口預留在她行經的路程。
“快斗,再等一下,青子馬上就去找你”喘息聲隨著雀躍的情緒忽快忽慢,在耳畔喧騰。
相較於她這邊的正向情緒,偵探們這邊就顯得沉悶很多。三雙同樣銳利的眼神盯的怪盜不寒而慄,看著這些“老熟人”神情不耐。
「還真是一如往常的愛多管閒事呢,你們這些偵探」他口氣輕蔑,談吐間傾洩出些許不滿。
「我想你可能最沒資格這麼說」白馬回敬略帶慍色的笑,意有所指的加重咬字。
作為幾人中最接近黑羽快斗的人,他能觀察的程度也更深。但他的援助並非出自善意,相反的甚至只是一種偵探的執著,不過比起享受追逐的過程,他更在意背後的理由。
「這是真的,畢竟你什麼都要插手」工藤上揚眉尾應聲附和。
雖說多數鎖定大珠寶行竊,但這位與眾不同的“怪盜”先生,往往也為了別人的事情赴湯蹈火。鐵狸金庫事件,冒著被逮捕的風險,隻身闖入重重警備的鈴木大宅。為了搶救世紀末的魔術師留存下來的寶物,被一槍崩掉滑翔翼。向日葵展時搶救畫作差點被捲入飛機引擎,爾後又差點在大火中化成灰燼。
說真的,他的目標只是寶石,這些事情他大可不去理會,賠了夫人又折兵,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也全都攬到身上。更不用說那些天外飛來的恆禍,不是濫用他的身份發預告,就是假冒他的名字殺人,而每次他總得親自去澄清自己,反倒被有心人士作為可利用的破綻,讓這些事件層出不窮。
怪盜聞聲只是輕擰了下眉,沒有回應。
於此同時,青子已經來到了眾人的視野裡。
「快斗!」聽見身後的喊聲,他霎時虎驅一振,怔怔的回過頭。青子正踏著輕快的步履奔向他,一抹燦爛的笑容撞進他的瞳孔,讓他霎那間失了神。
「青子…」快斗本想伸手回應,但最後的理智制止了無謂的衝動。躊躇在空中的手握成拳頭,他輕掩雙眸微微頷首,無力的笑了出來。
「青子說過會在這裡等你的」她站在他面前笑了起來,澄澈的眼眸不帶一絲雜質,純淨的宛若從未被污染過的海洋。
面對這樣一張天真無邪的笑容,此刻他卻打從心底感到恐懼。
先前是恐懼那樣總是澄亮的眼眸,會被仇恨與厭惡佔據了視線。現在他更害怕她會誤入歧途,或是逞強自己進入黑暗中,只為了想與他並肩。
她本該活在光明之下,而不是被迫加入這場沒有勝算的賭注。
緊咬著下唇,他艱難的將視線上抬。
“對不起,青子,可能要讓妳失望了…”解讀出她眼裡滿溢的期待,他卻只能以無盡的沉默回應。
他並非不相信她,但就這件事,絕對不能退步。
凜冽了眼神,帶著最優雅的嘴角弧度,看似平靜無波的眼底,實則蘊藏他最深沉的柔情。
「對於您的承諾,在下深感榮幸」他微傾身子,單手環在胸前輕掩心口處,那是最莊重而標準的紳士禮。也是怪盜面對任何一位女性,最崇敬的見面禮。
青子霎時一愣,心跳彷彿漏了一拍。
「什麼嘛,又在捉弄青子…」她刻意忽略他聲線裡的冷冽,故作輕鬆想吐槽他裝模作樣,卻被更冷峻的回覆打斷舉動。
「在下相當認真,中森小姐」他的語氣不帶一點起伏。強嚥下滿嘴酸澀的不適,在帽簷下迷離而閃躲的眼神,是偽裝逐漸破碎的象徵。
「中森…小姐…?」聽見這個陌生的稱呼,青子皺了下眉,方才那股不安的心慌在須臾停息後,再次兇猛的捲土重來,她倏忽的有些不適。
沒有人知道,那聲“中森小姐”他幾乎是傾盡全力才勉強說完,也沒有人能理解那種熾熱的窒息感,是如何在字句的間隙中灼傷他。
如同反噬一般的痛苦,他故作好整以暇的,掩蓋在搖搖欲墜的撲克臉下。
好讓眾人都只關注到他用詞的疏遠,以及青子那宛若失去了全世界的空洞眼神,而不會過度去探究他刻意隱藏的脆弱。
青子失魂落魄的朝怪盜的方向走去,卻見他像是警戒一般的後退。在急速縮小且劇烈晃動的瞳孔中,他的身影變得恍惚不清。
「是嗎…」因為強忍著哽咽,她的聲音近乎輕的失去存在。唯獨有一句偵探們能聽得很清楚,就是那最後幾乎被哭腔掩蓋的喃吶。
“請代替我照顧好他”
說完話,她沒有遲疑的往怪盜的反方向奔去,儘管被淚水浸濕而朦朧的視線裡,是深不見底的黑暗。
隨著奔跑時髮絲擺盪,那朵簪在耳邊的藍玫瑰應聲落地,嬌嫩的花瓣承受不住撞擊的力道,在地上散成一大片。
「青子!」愛女心切的老父親,中森警部第一時間就追了過去,卻在入口處被一股力量阻擋在外。他焦急的有些煩躁,怒視不為所動的罪魁禍首。
「現在你高興了」站在遠處強忍著出手的衝動,中森氣到聲音都有些顫抖。他不明白,這個孩子為什麼就是這麼不相信他們,為什麼要自以為是的妄想承擔一切。
「這樣的結果對你們誰都好」怪盜沒有更動立場的打算。他略過一地的藍色花瓣,手順勢調整禮帽的角度,好掩蓋住那張殘破的撲克臉。
「你說什麼…」中森睜大眼睛,緊握著拳頭。
「那些人並不是像對付我一樣,可以那麼簡單應付的角色,中森警部」怪盜努力穩定自己的聲線,揣在口袋裡的手卻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。
「他們比起你們看到的,還要更危險,也更無法捉摸」他垂眸,將情緒隱藏在帽簷的陰影下。
「不管是組織也好,或是潘朵拉之石都一樣」壓抑著內心的恐懼,他看似雲淡風輕。
但腦中一直揮之不去那些零散的記憶,詭譎的低沉女聲令人不寒而慄,剎那間一股熟悉的甜膩血腥味再次蔓延到喉頭,越發鮮豔的血色光芒彷彿隨時都會將他吞噬。
經歷過短暫的靜默,中森警部驟然啟齒。
「……那你自己呢?」他沉著了情緒邁開步伐,走向那個習慣以一身白衣來掩飾遍體鱗傷的少年。
「如果你出了什麼事,你母親還有我怎麼辦,還有青子呢?你打算怎麼跟她交代?」他的語句退去了情緒的牽制,和藹的話語裡是一位長輩深沉的教誨。
快斗默然,只是盯著地板發愣。
「你原本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我們嗎?決定就讓我就這麼被蒙在鼓裡,精疲力盡的被你玩弄在鼓掌間?」中森警部輕笑了聲,語氣裡的無奈生動詮釋那些鍥而不捨的勞累身影。
「不…我沒有要戲弄中森警部的意思…我是…」他著急的想解釋,卻只能無聲的張了張口。
縱使他的本意並非如此,又有多少人願意相信他的話。大眾只看見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得手寶石,帶著一抹從容的微笑悄然離去。況且倘若他沒有了這一層“無所不能”的偽裝,誰會在乎他到底是誰?眾人崇拜怪盜,無非是被他的手法所驚豔,被他大張旗鼓的排場所折服。至於這背後的理由,他又能說給誰聽。又有誰會願意相信呢?
他的思緒頓時停滯,話到嘴邊卻欲言又止。
“……”
最終只剩無盡的寂寥試圖維護他狼狽的倔強。
另一方面,隻身衝撞進黑暗的青子,一頭躺入一個纖瘦的胸膛。緋月伸手接住了她的肩膀,另一隻手架住她襲來的手臂。
「放開我!」青子一把甩開她的手,水霧一般的模糊阻礙了她的視線。淚水在瞳孔中打轉,卻逞強的不肯落下。
「…青子小姐,妳知道潘朵拉嗎?」鬆開她的手,緋月將視線逼近她。
緋色的雙眸透著一股危險的冷冽,幽暗的眼底閃過一絲陰冷的紅光。
青子吞了吞口水搖搖頭。
「是嗎…那我帶妳看看吧?」她倨傲的揚起嘴角。在那雙不懷好意的銳利眼神下,青子逐漸失去了意識。
【偵測到觀影需求,即將進行人員調動】